心の天空˙夢の悸動

不對……我師傅才不是這種樣子！

妖怪…都是壞的……

我不會相信他們！更不會憐憫他們！

它們全是為了私慾、迫不得已才跟著我…所以── 一點也不值得同情！

〈一〉

朝陽灑落，樹蔭下的光影，隨風微微晃蕩。
在樹蔭下休憩的女子，緩緩睜開雙眼，帶有深沈綠意的藍色瞳眸，出了神似的，望著地上晃盪的光影。
「……原來是…作夢啊……」
女子呆了好一會兒，如恍然大悟般地低喃。

「醒了？」
低沉而平板的嗓音自耳畔傳來，女子的身軀輕抖了下，瞳眸轉而望向坐在身旁的男子。那對紫眸正以微笑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女子。
「早安呀！十千霄。」
女子隨意做些伸展的動作，同樣回以微笑。
「喔？大小姐睡醒啦？我還在想該如何『叫醒』妳呢！」
頭頂的枝條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，銀灰髮的少年由上方一躍而下，身後的尾巴左右搖擺，瞅著細長的棕色眼眸惡作劇般地打量著女子。
「真是謝謝你的好意！你還是一樣吵，月牙。」
女子白了少年一眼，起身走向溪邊，掬起水，潑了潑臉，順勢梳理茶橘色的秀髮，重新紮在腦後。
「犯不著瞪我，從開始被妳『硬撿來』帶在身邊，早已不知挨了妳幾次白眼，與其浪費力氣，不如早點放我自由，妳也會輕鬆許多。」
名喚月牙的少年慵懶地側臥在地面，漫不經心說道。
「………說的也是…乾脆放你自由…未嘗不是好事……」
「啥？」
月牙靈敏地坐起來，不可置信地直盯著女子。
〔沒沒沒聽錯吧？剛剛有聽到……「放你自由」？〕
疑惑的棕眸轉向一旁等候女子的紫眸。十千霄只是聳聳肩，表示不清楚現在的情形。再轉向女子，只見女子依舊跪坐在溪邊，沒有任何動靜。
〔看樣子…她似乎是無意識地回話？〕
月牙偏了偏頭，仔細觀察女子的動作──

女子低著頭，深似海般的雙眸直視著水流，神色有些黯淡、飄邈。

妖怪…都是壞的…

我不會相信！它們一點也不值得同情！

──不值得同情！

如同回音般的狂嘯在腦海中嘶吼，女子不禁捂住雙耳，努力開口想辯駁，唇瓣一開一闔卻發不出聲，只能任憑狂嘯不斷撒野。

「瑚夜兒—─！」

一陣劇烈的晃動，一股熟悉的呼喊，腦海中恐怖的嘶吼嘎然而止，黯淡的神色恢復光采。
「……月牙…十千霄…我………」
女子愣愣地抬起頭，看著身旁投以擔憂神色的兩名人兒。回過神，發覺自己正被什麼東西拎住，雙腳離地面有一段距離。
「哇啊！臭月牙！笨月牙！快放我下來！」
掙扎不消一秒，自己已重重跌坐在地。
「哇！痛死了！你是不會輕一點嗎？」
女子搓揉著被摔疼的臀，大聲抗議。
「囉唆！險些一頭栽進水中的笨蛋！還不知恩圖報！鬼叫什麼？」
邊說邊自顧自地回到原本的休憩之地。
「什麼！你……」
「瑚夜兒，」不等女子說完，另一個低沉的嗓音從旁介入：
「他說的沒錯，方才妳差點跌落溪中，是月牙及時將妳救起來的。」
「咦咦？……有這回事？」
瑚夜兒顯得十分吃驚，瞪大著深似海的雙眸。
見狀，十千霄攤了攤手，露出一抹苦笑，再順勢輕柔地拉起瑚夜兒。
「站的起來嗎？」
「喔…嗯…可以……」
瑚夜兒羞澀地瞄向十千霄，他依然保持一貫的微笑，待她站穩後才輕柔地放開。
有那麼一瞬間，瑚夜兒感到有股砰然的悸動……
「瑚夜兒？」
低沉的輕喚，拉回瑚夜兒的神智。
「瑚夜兒？妳從醒來之後就一直恍神，現在又臉色泛紅…怎麼了？哪裡感到不舒服？」
「啊？不、不是！我很好！沒事！得、得快向月牙道謝才行。」
瑚夜兒快步奔向倒臥在地的月牙，絲毫沒注意到十千霄正以打趣的目光注視著她……。

「月牙！」深深吸口氣，平順一下呼吸，道：「剛才…謝謝你了……」
「哼！要謝的話，煩請妳實踐說過的話！」
月牙背對著瑚夜兒，有些彆扭的回答。
「啊？我…說了什麼需要實踐的話嗎……？」
瑚夜兒歪斜著頭，忖著下巴認真回想。
〔呿！果然是說說而已……〕
睨了瑚夜兒一眼，月牙心有不甘地別過頭。

咕嚕嚕嚕──

突如其來的悶響劃破短暫而靜謐的氣氛。
「嗚…肚子…」瑚夜兒臉上再次染上一抹緋紅，「……餓了…的樣子……」
「因為妳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進食呀！來！」
不知何時走到身旁的十千霄，拿著飽滿豐碩的果實遞給瑚夜兒。
「先吃這些吧！等到了村落再補充乾糧，今天要回去看──師傅的日子吧？」
紫眸微笑似的看著那雙深似海的雙眸。
瑚夜兒微微頜首，雙手接過果實，正想坐下又驟然起身，卻被股沉穩的力量按壓下去。
「放心，我們已經吃過了。吃完，就上路吧！」
「哼！我們可不像人類那般脆弱。幾天不吃一付快死的樣子，難得吃多了些，便嚷著自己變胖了。」
月牙感嘆般的訴說。後段話似乎意有所指。
聞言，瑚夜兒蹙了蹙眉，飛速丟出枯枝，不偏不倚正中月牙的後腦。
「道謝收回！」
瑚夜兒克制怒火，默默吃著懷中的果實。
「妳……」
月牙面露兇光，泛滿銀光的爪牙隨著漲高的殺氣伸張出來──

「野丫頭──！看我將妳大卸八塊──！」

隨後，寧靜的早晨響起衝上雲霄的咆哮。